王氏的目光落在秦彻身上:“从你‘战死’的消息传回秦家那天起,我就在寻找救你的方法。”
秦彻抿唇,眸光动容,他看向旁边的秦厉。
“父亲他。。。”
“太晚了,你们回来的都太晚了,即便我是琅琊王氏之女,也回天乏术。”
“秦家看着根深叶茂,那都是你父亲在撑着,一旦知道你父亲身死,你又是重病在床,我哪能守住秦家偌大的家业。”
都是无奈之举罢了。
加上丧夫丧子,她这两个月真的是心力交瘁。
王氏走向秦厉,缓缓蹲下来,双手捧着他的脸。
“夫君,我尽力了。”
王氏声音哽咽,“好在彻儿还在,秦家我们母子会护好的。”
“三哥他。。。”
“你三哥确实还活着。”王氏打断他,“但不在往生崖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最角落的一块牌位前,轻轻擦拭并不存在的灰尘:“李逸彬在利用你们兄弟的感情。往生崖那个,不过是个诱饵。”
楚昭朝敏锐地注意到,王氏擦拭牌位的手指在微微发抖。
“那为何。。。”
秦彻刚要开口,就被王氏凌厉的眼神制止。
“为娘这些时日虽做了很多错事,但与李逸彬合作,倒也不是全然都是坏处。”
王氏看着秦彻:“李逸彬老谋深算,他绝不会就这样败给太子的,他约你去往生崖,就是落入他设下的圈套。”
楚昭朝觉得,王氏这个推断还是很有道理的。
太子宫宴相邀,明显就是打算拉拢秦家一起抗敌。
但若今上也是这个态度,太子大可以名正言顺下令。
何必在这大敌当前的情况下,费心办个宫宴,徒留把柄让言官诟病。
“娘的意思?”
王氏的眼神再次柔和下来,看着秦厉:“你父亲,是时候让他入土为安了!”
秦家大丧,至少能拖住太子几日。
现在局势,每一刻都是瞬息万变,如果三日后镇南侯能够带着他的十万铁骑奉旨北上,金陵城就有守住的可能。
再有人联络四方诸侯,将深入大圣的大戎反包围,也不是不可能。
想明白其中关翘。
楚昭朝不得不佩服王氏。
不愧是琅琊王氏培养出来的嫡女,果真不一般。
秦府正门的朱漆在很快被白麻覆盖,七十二道丧幡从门楼垂落,每一道幡尾都缀着青铜镇魂铃。
楚昭朝站在灵堂阶下,看着往来吊唁的宾客将青石板踏出深浅不一的水痕。
那是还来不及蒸发的晨雾混合着香灰的印记。
“少夫人。”素心捧着名册疾步而来,“楚家的三老爷和二少爷来了。”
昨日,楚老太君就已经亲自过来吊唁,还问她三日回门怎么没回去。
楚昭朝当时说这婚事本来就没有遵循常礼,自然回门也就没了。
当时就噎得老太君没话说。
加上是在灵堂上,有些事确实不好提。
她指尖在“楚天昕”这个名字上顿了顿。
他这位二叔掌着楚家的漕运,此刻出现在金陵,意味着楚家确实已经准备好南迁事宜了,且刻不容缓。
很快楚天昕穿着一身素衣带着楚灿阳来到灵堂。
楚天昕在灵前捻起三炷香,香灰却反常的凝成“巽”字卦象。
“秦将军,一路走好。”
三鞠躬后,管家接过香插在香炉中,楚天昕带着楚灿阳依次跟秦家人说节哀。
等到站在楚昭朝身前,他借着扶正楚灿阳腰间玉佩的动作低语:“昭朝,漕帮的船已泊在燕子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