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瑾哪见过这等阵仗。
手中佩剑突然自行出鞘插入地面,剑穗上系着的东宫令牌裂开一道细纹。
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失态到控制不住本命法器。
等他看清楚右侧石壁上,是挂满人皮制成的卷轴,最中央那张写着“胡寻雅”的卖身契时,惊吓的后退数步,被周怀谨扶住:“殿下小心。”
“三百六十颗。”
周怀谨数着牙齿,突然踢翻中央供桌。
鎏金长命锁落猝然坠地,锁芯炸开血雾,秦彻剑鞘猛地击中她膝窝。
楚昭朝吃痛跪倒的刹那,三道血箭擦着头顶射入石壁。
“不想死就别动。”
他单膝压住她飘起的裙摆,剑锋横在她咽喉前划出血线,恰好是昨日大婚时,喜娘系在他们衣襟上同心结的长度。
锁芯炸开的血雾中,凝结的玉佩残片上浮现出与楚昭朝今晨手背伤口完全一致的血纹。
更骇人的是,这些血纹正在与她玉镯的裂纹逐渐拼合,就像昨日合卺酒散落后,在案几上形成的那个诡异卦象。
楚昭朝想起来,早上王氏给她玉镯时,指甲曾在她手背划伤,定是那个时候取血滴在这枚玉佩纹路上。
“别动玉镯。”
他声音压得极低,剑锋指向她身后。
那里有根几乎透明的傀儡丝正试图连接玉镯裂纹。
“现在明白了?”
秦彻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温柔,“王氏要的不是太子妃。”
他指尖划过她腕间玉镯,激起一阵战栗。
她看向他的眼:“你的意思,她想借太子这把刀,打开楚家的秘密?”
秦彻比楚昭朝高大半个头,她只能仰头看他,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秦彻紧绷的下颌线。
她心里突然划过一丝异样。
那种感觉好似他们并不是初相识,而是很早之前他们的命运就缠在一起。
就像现在,他揽住她的腰身,既像禁锢,又像守护,让她分不清到底是陷阱还是救赎。
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。
赵瑾劈开最后一道玄铁门,囚室里蜷缩的女子抬起头,乱发间露出一双凤眸。那原本死寂的眸子登时鲜活起来:“殿下,你终于来了。”
女子腕间垂落的鎏金铃铛叮当作响,正是三年前太子妃册封礼上御赐之物。
“爱妃,莫怕,孤来了!”
赵谨刚想过去抱住女子,周怀谨却率先往跟前一步,用剑尖挑开女子袖口,臂上赫然烙着左相府暗纹。
“殿下,这是假的,李逸彬当真老谋深算。”
“她就是我的太子妃。”
赵谨用匕首割断她发髻,青丝散落处露出一道陈年刀疤。
那是三年前那次遇刺时,胡寻雅替他挡刀留下的伤疤。
青铜灯蓦地全数熄灭,地宫陷入死寂。
秦彻突然拽着楚昭朝疾退三步,她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,露出埋着三百颗乳牙的祭坛。
那些牙缝里渗出的金砂正组成卦象,正中央嵌着的翡翠耳坠。
分明是今晨王氏给她准备的耳饰!
当时觉得耳坠不好看,便换了陪嫁的泪滴型青玉坠,内嵌三缕金丝,组成倒悬的凤尾纹。
女子腕间铃铛突然炸裂,金粉中浮现半张人皮面具。
面具下的脸,竟与王氏小佛堂供奉的画像一模一样。
地宫穹顶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脚步声,一队玄甲卫破墙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