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元化与袁崇焕均受孙承宗青睐,二人关系亦佳。
得知消息后,袁崇焕毫不犹豫应允,早一日晚一日并无所谓,他本就不热衷于金启综的提议。
宁远的城垣虽未以砖包裹,然其高厚皆堪称优。
尤其四角向外延伸的那段城墙,与明代其他城池截然不同,隐隐透出棱堡的气息。
在突伸的墙体尽头建有一座方形平台,环绕其周的女墙高达半米有余,中央耸立着一座塔楼。
十一尊红夷巨炮陈列于城头,这些铁铸之炮置于木制炮架之上,炮耳嵌入支架凹槽,能稍作高低调节。
杜寒看得十分认真,他丈量了炮身长度,并以手指比画炮口粗细,估算出炮长约三米,口径约十二厘米。
然而每尊大炮尾部均有明显打磨痕迹,或许是葡萄牙人因心虚而将铭文磨去。
此外,炮口略显灰白,当时铁炮初现,质量虽谈不上精良,却胜在廉价,“打折”的说法并非无利可图,不过是稍添打捞成本罢了。
望着这些红夷巨炮,杜寒心中泛起一种穿越时代的奇妙感受。
他逐一检视,脑海中尽力回想着后世博物馆中的两尊火炮模样,欲从这十一路火炮中寻觅它们的身影。
一门大炮吸引了杜寒的目光,不知何故,这门炮的铭文未被完全磨掉,尚可辨认出几个字母。
杜寒停下脚步,仔细审视铭文所在位置,想要看清到底刻写着什么。
在杜寒检查火炮期间,孙元化始终沉默不语,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杜寒的每个动作,似乎想通过杜寒的行为判断他是否真正懂得西洋火器。
至于的西劳,则表现出另一番姿态。
他尾随杜寒左右,不断讲解红夷大炮的性能,那般热切的态度几乎令孙元化生出妒意。
这群佛朗机人向来看不起别人,总认为自己的火器天下无敌,平日里对身为兵科给事中的自己也未曾这般礼遇,又怎会对刚结识的小百户这般殷勤。
只是听罢的西劳滔滔不绝的夸赞之后,孙元化才对杜寒产生些许兴趣,因为在孙元化的认知里,若用后世的话形容,的西劳无疑是个火炮专家级别的人物。
杜寒能让的西劳如此推崇,说明这名百户或许确实有过人之处,才会让这位佛朗机人另眼相看。
然而,孙元化内心仍存疑虑。
在他看来,大明西学翘楚非其师徐光启莫属,这个破落户的小百户怎能通晓那些深奥的西学?
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。
若非的西劳执意恳求自己留下此人一日,孙元化根本不会主动替他向袁崇焕求情。
忍耐许久,孙元化终感不耐,走向红夷大炮旁,轻拍炮身:
杜百户凝视良久,孙元化转头问他:“你觉得这些红夷大炮如何?”
这样的提问其实颇为棘手,若是对火器所知不多之人,不是答非所问,便是无从说起。
杜寒此时专注于观察铭文痕迹,听见问话后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炮很精良,可惜仅能发射实心弹,若换用咱们的开花弹,恐会炸膛。
但实心弹对付密集队列十分有效,在约1500米外可击倒近五十人,最远射程可达五公里以上,不过越远越难控制精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