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突然,他又一丝丝地放松牙齿,清明的眼睛闪过一缕浑浊的暗沉:“算了,不用这副身体。”
“你要杀我,怎么还不动手?”
他话说得含含糊糊的,时不时舔弄饮香的伤口。
“难道春息忘了吗?我的要害不在脖颈。”
哇,你个狗东西!
饮香在心中翻来覆去地臭骂木鬼,估算着时间够了。
她冷下声音,杀意迸发:“我当然没忘,那难道你忘了吗,你的身体里还有一把我的剑!”
“唰啦”,她以木鬼的身体为刀鞘,干脆地拔出右手,手中紧握着一把细长锋利的金枪鱼刀。
木鬼静静地浮着,眼珠凝在饮香的脸上,一点痛楚的神色也没有。
“当然,此刀剑非彼刀剑啦。”
她如泥鳅一般滑出鱼尾的绞缠,甚至还蹬了某个坚硬的部位借力腾空,屈腿挥刀。
“喂,木鬼。”
她的面上现出疯狂的笑意。
“想吃新鲜的鲛人鱼生吗?”
刀刃划出完美的弧线,眨眼间便切断他的脖颈,阻断了木鬼的回答。
坠落头颅上的那张脸仿佛又失去了生气,变为原先的生冷僵硬。
高碳钢锻造的金枪鱼刀切豆腐般挥展,带出了内部的碎肉。
饮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轻拍脑袋:“哎哟,怎么忘记女将教我的步骤了?第一步,评定级别,恭喜你木鬼,你是一级。”
这时,她的旁边凭空冒出了一个盘坐的女人身影。
她的发色像库伊拉一样是黑白的阴阳色,身着日式金枪鱼专门店的黑色传统服装,裸露的肌肤纹满文身和打了各式钉环。
她是饮香幻化出来的意识分身。
女将抱着手臂说:“饮香,还记得我当初教你怎么切割金枪鱼的吗?”
“当然记得啦,师母。”
饮香曾游弋过无数个时间缝隙,认识了不同的有趣之人。
眼前的女将就是其中之一,她是日本一家金枪鱼店的第三代女继承人,教会了饮香如何解剖重达250磅的金枪鱼。
女将沉吟道:“沉心静气,这不过是比当初那条还重上三倍的金枪鱼罢了。”
“好的,师母!”
她兴致勃勃地将金枪鱼刀挽了个剑花,开始专注地按照五块式切法,切割起鲛人尸体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昏昏沉沉的余思敏猛地挣脱噩梦,直起身子尖叫起来,又忽然干呕了出来,几片新鲜的鱼肉从她嘴里掉落。
她慌慌张张地上下摸自己的脸:“我还没老,我还活着,我还是很年轻的样子!”
被入侵者攻击过后,她沉入了更深的意识深渊,在那里,时间被拉长了无数倍。
她度过了无限漫长的人生,垂垂老矣,身体机能衰弱到极点,却怎么都死不掉,也解脱不了。
余思敏惊恐地喘匀了气息,抬头通过观察窗,就看见水中浑浊一片,血液淋漓碎肉漂浮。
饮香像具尸体一般背朝上漂浮在她面前,海藻般的长发随水流摇曳。
“什么嘛。”余思敏凑近,嘲讽地笑了,“苏砚舟也不过如此……”
话音刚落,水中的女人骤然抬头,脸色惨白僵硬异常,眼大如水鬼,溢满了非人的恐怖杀意。
余思敏被吓得呼吸一窒,全身血液倒流。
饮香缓慢地露出怪异微笑,抬起手掌对准余思敏的心脏做掏挖状。
然后用口型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死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