擅闯者是谁?】
喉音似的低语传进她的脑海中,企图对她进行精神压制。
【欲知吾谁,先通尔名。】
饮香眼神淡漠,对它平平伸出手,示意它先。
【我是钥匙。终点只有一个,你要去哪条通道。】
【饮香。选哪条还没想好。】
触手生物的触足上,只见密密匝匝的吸盘里眨动着大如车轮的复眼。
越细看越受迷幻。
普通人会惊恐地以为触手生物的复眼在不断分裂增殖。
又或是被唤起最恐怖的想象和记忆后,恍然以为全身裂开生长出了眼球。
但饮香则是饶有兴致地观察,她眯缝着眼,看见复眼的深处是一个个学生的梦境。
他们在灰白色的黏液里身体赤裸地蜷缩着。
即使在梦中也在循规蹈矩地上课。
很快,火柴般的人体影像消失,变成一张张实木老式课桌。
桌膛里环绕着五彩缤纷的漩涡。
有的盛开了金灿灿的稻田,有的是夏日大草原,有的是手工毛毡和粘土。
有的是自行挥舞磨墨的毛笔石砚,有的是赛博朋克机械,还有的是蓝绿色滑动的数据。
无边无际的触手之下是被禁锢的少年梦想。
他们的色彩是此刻黑暗海域里最跳跃生动的颜色。
但却都化作了这只触手生物的养料。
【你可以去,但旁边的蚂蚁不准。】
【他是我的仆从,需得随身服侍。】
【不行,它没有资格。】
触手生物愤怒地搅动海域,带起腥臭的灰尘泥泞。
【哇哦,看到你的眼球,我突然好想喝椰子水。】
饮香惆怅地感叹起来,她确实想喝。
可她的“仆从”新准备的一袋椰子,还落在医务室里。
触手生物一怔。
【椰子水,是什么?】
【想知道?要不我把椰子水的记忆给你,交换成我仆从的通行证。】
数千只灰白色复眼交替眨动,它刚要回复。
一直闭目微仰着头沉浸幻觉中,仿佛在认真聆听启示的荼伺露出了干净温柔的笑容。
“感谢您慷慨地和我分享您的天父和救主。
在此,我也想向您倾情介绍我的主神和圣女。”
他启唇,用低沉威严的嗓音慢速地吟诵着庄严的拉丁文。
梦境的语言共通,饮香听着听着,忍不住想捂他的嘴:“乱夸个屁,你别随意编造出另一个我来啊!”
海域的黑暗处,鲸群短促的啸声和悠长的吟唱空灵的盘旋,与悲壮恢宏的管风琴轰鸣声交织。
“我造光,也造黑暗。我造平安,也造灾祸。。。。。。”
荼伺神情悲悯喜悦,声调平缓悠扬如格里高利圣咏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在地上造了一件新事,就是女子护卫男子。”
他竟然在用神圣祈祷反向对触手生物进行精神污染。
触手生物发怒了,它扭动着因愤怒而裂变的无数条腕足,像绞缠猎物的蛇一般,准备对他们密实地环绕收紧。
电光火石间,底下陡然凸出数条黑紫色的巨型石柱。
它浸透着死亡腐烂的气息,却又像是活物延伸舞动,转眼间就缠绕上了触手生物往深隙拖去。
无垠的海底大地龟裂开来,更强大的深海生物释放出黑紫色的巨藤,如同口器周围蠕动的触须在无限延展,又像这片海域鼓动的脉搏。
古籍中曾记载了一种妖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