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上树梢,阴影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窥探。
一只黑色的渡鸦静悄悄停在通风窗口,歪头凝视底下的动静,顺滑羽毛在月色下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。
郊区的化工厂周围杂草丛生,几米高的铁丝围栏早已锈迹斑斑,人烟罕至的地方此时却大门敞开,仿佛在邀请不速之客。
五十岁的大肚男人正预备关门,余光瞥到远处信步走来的一道修长身影。
来人身着全黑的简约版战术服和长靴,面罩全遮住脸,连手也戴上了皮质手套,单肩背着一只双层牛津布剑套。
黢黑的门内一瞬聚集来几十束诡异的视线,一个错眼,那人就走到跟前。
大肚男的眼神直勾勾到冒犯:“仪式在即,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?”
它深嗅一口气,是同类。门后视线顿时退后隐去。
饮香摆出一副“你明知故问“的失落:“因为我没有找到合适的雌性。”
“雌—性?”大肚男兴奋地重复了一遍后眼冒红光,拉开大门让她进去。
他大声说,“我!找到了寄生的雌性,所以我,才能成为祭牲代表!”
远处的异形妒恨地翻了个白眼,怪不得今天它要故意当门卫呢,就是为了向每个人都炫耀一遍!
饮香经过大肚男的身边,快速下了判断,这是只低阶异形。
低阶异形在所有异形形态中能力最弱,为了顺利寄生只能花费数十年伪装人类,因此常年稳定在人类的形态。
又因寄生本能控制了主要需求,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它们对于可寄生的雌性具有不择手段的执着。
它没有怀疑饮香的性别,因为无论寄生宿主是男是女,异形都只有一个性别,就是雄性。
饮香缓步深入工厂,踩过地面上散落的碎玻璃和机械零件,空气中弥漫一股残留的化学物质和异形聚集特有的恶臭味。
二十几道高矮胖瘦的身影聚集在中心区域,环绕着被特意搭高的圆形祭坛。
祭坛上四个方位都摆上了一张简易床,床上分别躺着年轻的男人、年轻的女人和襁褓婴儿。
正中间供奉着一只描绘古老象形图案的陶罐,陶罐上摆着方正的玻璃盒子。
“吱嘎——”生锈的大门关上了,大肚男走上台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。
奇怪,四个方位还缺了一角。
哦!饮香想起来,那本该是曾梨和宋辉的位置。
主持仪式的异形宣布:“不等了,仪式正式开始。”
它的嘴唇张合间露出上万颗挤挤挨挨的牙齿,两只眼球如蜗牛的触角般伸出眼眶画圈,不断流下潮湿的黏液。
那是一只中阶异形,这一阶段的异形最容易辨认,因为它们寄生能力不稳定,极容易暴露出非人的特征。
但因为骨子里强烈的生存恐惧,它们会用尽全力首先催熟排卵功能,一旦它们寄生男婴就能诞生出新的低阶异形,若是寄生成熟的男女就只能复制自己。
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,她随意地扫视了一圈,确定这里大多是中低阶异形,吸引她来的木鬼却不在这里。
“首先,请每位代表介绍自己捕猎牲口的英勇事迹,为其他异形做表率,鼓励它们狩猎自己的牲畜。”
大肚男自豪地挺起肚子:“公园相亲角猎物多的是,只要看准最容易害羞和不懂拒绝的雌性,对她死缠烂打,必要时尾随和示弱,引起对方的同情心,保准让猎物上钩。”
他得意地补充:“而且,不知道为什么,我在那里有很多异族‘同类’,所以特别容易隐藏,就连猎手都发现不了我!在此向大家诚挚推荐。”
一番话引起众异形的鼓掌欢呼。
这低阶异形挺聪明啊,还懂得伪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