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妮再懂事也是个孩子,抱着米袋子开心地笑。
转头就看见林月娥瘫坐在地上哭,放下米袋子就去扶她,
“娘,娘,爹爹打你都不哭,有米吃了,你怎么还哭呢?”
林月娥搂着春妮,心里一片凄凉,家里能卖的已经全被相公卖了,这米白净剔透,干净得无一粒砂砾稻壳。
就算没有天灾,村户人家也不可能买这样好的米来吃。
唯一的解释就是,相公他把自己或者女儿给卖了换来这样好的米。
他这是又动了歪心思,一点活路都不给她们娘俩留啊!
另一边刘朔好不容易才打了两桶水,摇摇晃晃地往家挑,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的弊端在这一刻一览无余。
终于快到村口了,桶里的水已经不到三分之一,刘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,催眠似的给自个儿鼓劲,到了,快到了……
马上就看见自家院子了,远远就瞧见春妮朝着自己哭着跑来,
“爹,爹,不……不好了……快救娘……”
刘朔也是懵了,赶忙放下扁担,
“咋了?你娘咋了?”
“呜呜……娘上吊了…呜呜呜……”
什么?刘朔大惊,好端端的为啥上吊?
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家赶,推开门就见堂屋的房梁上拴着麻绳,林月娥双腿离地吊在上面,脚底下还倒着那只破板凳。
刘朔来不及反应,赶紧上前抱起林月娥的腿把她放下来,此时的林月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。
刘朔又是捶胸按压又是渡气,折腾了一个时辰,林月娘才悠悠醒转过来。
醒转过来的林月娘第一眼就看见一男子趴在自己胸口处,沙哑着嗓子尖叫一声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。
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被轻薄了,死了都要背负着骂名。
认真听心跳的刘朔也是被她吓了一跳,随即又欣喜喊:
“月娘,你醒啦!……你……”
林月娥面无表情地挣扎起身,心里已经笃定,拿来换白米的是自己,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,春妮保住了,可又能保多久呢!
刘朔当然不知道林月娥已经自己给自己找上了不归路,
他以为是林月娥觉得生活苦,才想不开的。
刘朔还在振振有词地保证,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,说完主动就要求去做饭。
可这番话听在林月娥的耳中,又是另一番意思。
好日子?她心里耻笑,在刘朔看来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就是好日子。
可那些地方对自己来说真的是好日子吗?
心中已经打定主意,就是死也不能任由丈夫将她卖到那等攒的地方。
春妮不能有个不干净的母亲,林家也不能有个不干净的姑奶奶,所以决不能落入那个地方。
春妮对母亲心里的悲痛毫无所觉,见爹爹主动要做饭,做的还是罕见的白米饭,哈喇子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。
舔了舔嘴唇,懂事地去添柴烧火,
火苗熊熊烧起来,米饭的香气弥漫开来,瓦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。
春妮使劲地咽着口水,但她还是飞快的往堂屋跑去,边跑边喊:
“娘,娘,吃饭了……”
清香的米汤,表面一层厚厚的米油,浓稠地冒着热气。
林月娥站在火旁,脸上没有一丝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