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伯猛地打断了他的话,语气陡然变得冰冷刺骨,再无半点商量的余地。
“老头子我没工夫,也没兴趣,听你们在这儿胡吣!”
他不再看那几个面无人色的家伙,仿佛他们已经是死物。
目光转向身旁的方大。
“方大!”
于伯一声令下,声音不高,但眼神中杀意凛然,再无遮掩。
“既然几位好汉不肯说实话。”
“那就送他们上路吧。”
“处理干净些,莫要脏了这里的地。”
方大闻言,身体微微一震。
杀人。
这两个字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对于这些不久前还握着锄头,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来说,杀人,是只存在于遥远传说中的恐怖字眼。
他们跟着李大力操练,是为了保卫家园,也见过血,甚至砍伤过人。
但这和亲手终结一条活生生的性命,夺走呼吸与心跳,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。
方大握着刀柄的手,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
他的眼神复杂地投向于伯,又扫过那几个瘫软在地,面如死灰的家伙。
“于…于伯…”
方大的声音干涩,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犹豫和一丝恳求。
“真…真要…全都杀了?”
于伯那双浑浊的老眼猛地眯起,射出严厉如刀的光芒,狠狠剐在方大脸上。
“怎么?”
“你心软了?”
于伯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寒意。
“忘了少爷反复交代的话吗?”
“这是什么世道?”
“人吃人的乱世!”
“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!”
他往前逼近一步,声音陡然提高。
“今天你放走他们,明天来的,可能就是几十个、上百个拿着刀枪的亡命徒!”
“到时候,他们抢的可就不是几坛酒了!”
“是我们的粮食!我们的铁料!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安稳日子!”
“是你!是你们!是庄子里所有兄弟的身家性命!是那些等着男人回家的婆娘和娃子!”
于伯几乎是指着方大的鼻子,语气带着难以遏制的怒其不争。
“难道你要为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探子,把整个方家庄,把少爷的心血,都搭进去吗?!”
一连串的质问,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方大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