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声音里带着被打扰的恼怒。
“没看见朕正忙着吗?!”
“是,是,奴婢遵旨。”
内侍吓得一个哆嗦,连忙躬身退下,心里却暗暗叫苦。
这几位可都是朝中重臣,宰辅级别的人物,让他们在深秋的寒夜里干等着,若是冻出个好歹,他这颗脑袋怕是也要保不住了。
殿外。
寒风料峭。
四个穿着厚重官袍,须发皆已有些花白的老者,正静静地矗立在廊下。
为首的中书令沈听澜,面容清瘦,眼神深邃,此刻正微微低着头,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地面,仿佛在研究上面的纹路。
他身旁的户部尚书顾砚书,身材微胖,脸上总是带着一丝和气的笑容,但此刻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,寒风吹过,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袍子。
礼部尚书裴墨渊,素来以严谨刻板著称,此刻也是面无表情,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,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
吏部尚书苏鹤隐,资历最老,此刻正轻轻咳嗽着,用袖子掩着嘴,脸色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,显得有些苍白。
殿内隐隐传来的女子嬉笑声,还有那靡靡的乐曲声,清晰地钻入他们的耳中。
四人脸上却都古井无波。
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又仿佛,早已对这一切,习以为常,见怪不怪了。
“咳咳…”苏鹤隐又咳嗽了两声,打破了沉默。
“沈相,陛下这…兴致正浓啊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语气平淡,听不出是褒是贬。
沈听澜缓缓抬起头,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,声音同样平静无波。
“年轻人,火气旺些,也是常理。”
顾砚书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,呵呵笑了笑。
“是啊,陛下春秋鼎盛,正该享受享受。我等臣子,只需尽好本分,为陛下分忧即可。”
裴墨渊冷哼一声,没有说话,只是将头转向了更深的黑暗处。
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殿内的翻云覆雨才总算停歇。
萧逸珩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。
他只觉得浑身舒泰,飘飘欲仙。
仿佛世间再无任何烦心事。
他惬意地抿了一口旁边美人喂过来的残酒,眼神迷离。
那股子奢靡的香气混杂着酒气,依旧在暖阁之中弥漫。
“人…还在外面候着?”
他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沙哑,懒洋洋地问。
内侍一直躬着身子等在不远处。
闻言连忙上前,声音压得更低了。
“回陛下,沈相他们…还在殿外。”
“哦。”
萧逸珩拖长了声音,似乎才想起来。
他挥了挥手,像是在驱赶苍蝇。
“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内侍如蒙大赦,几乎是小跑着退了出去。
去传那四位在寒风中冻了快一个时辰的大佬。
吱呀一声,殿门被推开。
一股寒气瞬间涌了进来。
冲淡了些许殿内的暖意与靡靡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