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纳鞋底、闲聊的庄户妇人的声音,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。
其中一个嗓门尤其大的妇人,似乎刚从县城回来,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新鲜事。
“哎呦喂!你们是不知道啊!今儿个县城里,那可是翻了天了!”
“啥事儿啊?快说说,快说说!”旁边的妇人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,连忙催促。
“城门口贴了老大一张告示!白纸黑字!官府的大印盖着呢!”
那妇人刻意压低了嗓门,但语气里的震惊和兴奋却怎么也掩盖不住。
“说是…咱们北边那个光化军的大元帅,叫…叫周稷生!通敌卖国了!”
通敌卖国?!
秋月听得云里雾里,这些军国大事,离她们这些乡下小民实在太远了。
但她身前不远处的周歆妘,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!
脚步,猛地顿住!
“啥?!周大帅?!老婆子你莫不是眼花看错了?!他可是咱们这边顶天的大英雄!咋可能通敌?!”另一个明显不信的妇人嚷嚷起来。
“我老婆子眼再花,那告示上的字还能认错?!”那妇人急了,声音陡然拔高,“写得清清楚楚!说他已经被新来的那个虎威大将军禾吉,给…给当场砍了脑袋了!”
砍了脑袋?!
“啥?!处决了?!”惊呼声此起彼伏。
“可不是嘛!不光他自己!他那个宝贝儿子!当少将军的那个周云礼!也被抓起来了!五花大绑!听说人已经在囚车里,马上就要押到京城去砍头呢!”
“一家子反贼!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!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后面的议论声,还在嘈杂地继续。
但秋月已经完全听不见了。
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,仿佛在瞬间被抽干,变得冰冷而稀薄,令人窒息!
她骇然的,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周歆妘。
只见那女子僵立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像一尊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和生气的玉石雕像。
那张本就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,此刻更是白得如同最薄的宣纸,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。
没有任何预兆。
两行滚烫的血泪,猛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汹涌而出!
顺着她惨白的脸颊,蜿蜒滑落!
滴落在脚下干燥的黄土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她的身体,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从指尖,到手臂,再到全身。
幅度越来越大,越来越剧烈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散架!
那双原本柔弱无骨的素手,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攥紧成拳。
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,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、细微的咯咯声响。
秋月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吓傻了,一颗心瞬间揪紧,几乎要跳出嗓子眼!
“周…周姑娘?!”
她声音发颤,带着浓浓的惊恐和无措,试探着,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您…您这是怎么了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