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小子,倒是比我想象的,要扎手一些。”
他顿了顿,骨节分明的手指,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。
笃,笃,笃。
“昨天送去的二百两,他收下了。”
“却连个屁都没放。”
“看来,是不打算给我王某人这个面子了。”
王阔舟眉头微微一挑,嘴角勾起一丝冷意。
“哦?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。”
“敢不给父亲面子。”
“父亲的意思是?”
王翕放下茶杯,身体微微前倾。
声音压低了许多,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阴狠。
“县城外面,那几座山头上的人,最近是不是又不太安生了?”
王阔舟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。
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狠厉光芒。
“是有些不安生。”
“听说前些日子,接连有几支过路的商队,在山下的官道被劫了。”
“闹得人心惶惶。”
“官府那边,雷声大雨点小,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动静。”
这个时代,官府的力量往往鞭长莫及。
对于那些盘踞在深山老林里的山贼土匪,只要他们不闹得太过分,不直接冲击县城,官府通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懒得费力清剿。
王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“不安生?”
“不安生好啊。”
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,嘶嘶作响。
“你说,要是有一伙穷疯了的山贼,趁着夜黑风高,摸进了城里…”
“专挑那看起来没什么抵抗力,又恰好刚得了一笔横财的人家下手…”
“啧啧,方家家道中落,就剩那么几口人,却偏偏得了二百两银子。”
“被人给盯上,洗劫一空,甚至…闹出几条人命。”
“这听起来,也很合情合理,对吧?”
王翕的语气很平淡。
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,晚上吃什么一样随意。
但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杀机,却让整个暖阁的温度,都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分。
王阔舟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,带着几分年轻人的残忍和漠然。
“父亲说的是。”
“方家如今,就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,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仆,还有一个半大的小丫鬟。”
“真要是有山贼闯进去…”
他没有把话说完。
但那未尽之语的意思,已经再明显不过了。
那就是几只待宰的羔羊,毫无反抗之力。
杀之,如碾死几只蚂蚁。
王翕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眼中,是冰冷的寒意和彻底的漠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