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打在程牧昀的身上,黑色的西装却似是用银丝点缀过,闪着细小的光。
程牧昀的身材很好,许灼华觉得怎么看也看不腻,他的舞技也很棒,张弛有度,带领着程文筠,像坚挺的树又像伟岸的山。
怪不得他说要教自己跳舞,原来是真的会。
只是历史书上从来没写过。
一曲完毕,真正的舞会开始了。
程裕光携程夫人站在正中央,缓缓摇动身体,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。
灯光摇晃,人影浮沉,乐声弥漫,酒香四溢。
程牧昀本想走向许灼华,半道却被罗云樵拉到了舞池中,迫于罗大小姐的面子和程夫人警告的眼神,程牧昀不情不愿地搭着罗云樵跳起交谊舞。
许灼华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指,一抬头,看到程牧昀和罗云樵勾肩搭背地在一起,瞬间心情大好。
俗话说烈女怕缠郎,啊,不对,女追男隔层纱,罗云樵长得漂亮家世又好性格还好,只怕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吧。
真好,罗云樵这么给力,计划已经成了一半多了,有时候一个好队友,事半功倍!
许灼华开心的样子被程牧昀尽收眼底,他微眯眼睛,一不小心踩了罗云樵一脚。
时间差不多了,许灼华拉着杏花的手往内厅走去,忽然撞上一个厚实的肩膀。
陈鹤德端着酒杯回头,居高临下地看着许灼华,眼神很冷清,吓得许灼华一个哆嗦。
要了命了,程夫人怎么会请他?
看着许灼华身上的洋装,陈鹤德的眼神温和一闪,迅速归为平淡,“许小姐怎么不去跳舞?”
许灼华皱了皱眉,“我不会,陈副署长不也是没去?在这里喝闷酒?”
陈鹤德扬起酒杯一饮而尽,“鄙人粗俗,欣赏不来这些洋人的玩意儿。”
“我还有事,不打扰陈副署长了。”
许灼华转身离开,她用脚后跟想就知道陈鹤德在愁什么。
那天在百乐门查鸦片,八成是查到胡茉莉身上了,而胡茉莉身后有众多大佬撑腰,虽然陈鹤德不怕这些大佬,但是有一个人他不得不忌讳。
那就是胡茉莉的同门师弟梅鹤鸣。
梅鹤鸣小时候家境贫寒,为了能吃饱饭,被卖到戏园子里,童子功很苦,但凡有一点办法,没人会把四五岁的小孩子送去吃苦。
胡茉莉比梅鹤鸣年长七八岁,身为师姐,经常照顾梅鹤鸣,相当于梅鹤鸣半个娘。
动胡茉莉就是要梅鹤鸣的命。
所以陈鹤德才左右为难。
许灼华站在留声机前,把这些想法使劲晃出去,反正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这些事情都会发生,就算她想管也管不了。
还不如放平心态,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。
音乐停了,人们都停下休息,散开之后舞台就空了出来。
就在宾客们交谈的时候,忽然响起一阵音乐声。
此声鼓点密集,牵动人心。
许灼华慢慢走到舞台中央,推着杏花的肩膀。
低下的人切切私语,两个官太太拉着程夫人的手臂,“时景,这是你安排的?”
程夫人嘴角牵出一丝微笑,故作为难地说:“这是督军在东州旧友的女儿,来家中小住,觉得舞会热闹,非要表演个在乡下学的舞。”
许灼华猛地把身上碍事的裙子撕开,露出里面清凉的衣服。
修长的腿被白色丝袜包裹着,穿着一条黑色的亚麻短裤,脚踩一双红色的俏皮鞋,身上的泡泡袖衬衫解开了一粒扣子。
女眷全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天啊,时景,连百乐门的舞女都不这样穿。”
程夫人咬紧后槽牙,紧锁眉头,这样穿真是太丢人了。
台下的罗云樵站在程牧昀的身边,看着许灼华的打扮,捂住嘴巴,“许小姐还真是乡下出身,东施效颦,过犹不及。”
程牧昀没有说话,双眼紧紧盯着站在杏花身后的许灼华。
一声炸响,许灼华从杏花身后妩媚地探出头,似是充满魅惑的狐狸精一样抓住在场男人的眼睛。
一边唱一边跳,节奏感极强,身体韵律、抖动,波浪动作。
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在挑战在场所有人的三观!
过于前卫大胆!
台下的人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台上的两人,杏花的动作越来越小,许灼华却嗨了,动作越来快。
她喜欢跳舞,她本来就是许灼华,不是许恕华,做不来沉默寡言的小姐,只能做这些人眼中离经叛道的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