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谁,来看病的吗?”何惠民上下打量着苏晚晚。
“我是红旗公社的,我叫苏婉。”
何惠民愣了一下,脸色骤变,“你就是那个寡妇苏婉?”
苏晚晚有些惊喜,“您知道我啊。”
“你还知道来?孩子的钩虫病好了吗?”何惠民语气不善。
“好了好了,多亏有您开的药,他已经全好了!”
苏晚晚搓了搓手,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我这次来得急,没带什么东西,但我是真心实意给您道谢的!”
何惠民不吃她这套,“你应该感谢林茜,要不是她,你孩子的命就要保不住了。既然孩子病好了,你来干什么?“
“噢,我这次来找你,是想跟你说件事。咱们红旗公社……可能会爆发麻疹,希望您能想想办法,听说有些土方子可以预防麻疹……我……”
“麻疹会爆发?”何惠民霎时沉下脸,“你吓唬谁呢?你咋不说天会塌下来?最近两个月,我没有发现一例小儿麻疹。”
苏晚晚急得直跺脚。
“没发现不代表没有啊!而且麻疹大人也会得。我看了《赤脚医生手册》,上面有关于麻疹的记载,何医生多问几个村民,走访一下,说不定……”
“《赤脚医生手册》?”何惠民那双漂亮的眼眸眯了起来,“你能看懂吗?少在这儿忽悠我,我可不是周卫东那种书呆子。”
“你……”苏晚晚噎了一下,“你既然是医生,怎么可能不知道麻疹的危害?不怕一万就怕万一,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!”
“够了!”何惠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,“你一个寡妇,不好好在家带孩子,跑这儿来危言耸听!”
苏晚晚气得胸口发闷。
“这种事,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,万一麻疹真的爆发怎么办?”
“我是红旗公社卫生院的医生,我负全责!”何惠民根本不信她,“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关心,怎么可能关心别人?鬼才信你!”
苏晚晚警惕地皱起眉头,“这话谁跟你的?”
何惠民抬手关门,“这事儿不都传遍了吗?你虐待孩子,不给他们饭吃,还把他们打得死去活来。”
苏晚晚张了张嘴,只觉得百口莫辩。
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我已经痛改前非……不信你去玉牛村……”
何惠民指着她的鼻子,“我最讨厌你这种信口开河、不负责任的女人。赶紧滚,别在我这儿碍眼!”
说完,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苏晚晚垂头丧气地骑着自行车回到玉牛村。
到家时灯都已经熄了。
她推开门,屋里黑漆漆的。
“冬生?小霞?”她喊了两声,没人应。
她摸索着点上油灯。
昏黄的灯光下,几个孩子都躺在炕上已经睡着了。
苏晚晚走到灶台前,揭开锅盖,一股冷气扑面而来。
锅里干干净净。
“这孩子,难道没做饭?”苏晚晚叹了口气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陈冬生从炕上坐起来,声音闷闷的。
“你咋不做饭呢?”苏晚晚压着嗓子问,“你们晚上吃啥了?”
陈冬生没说话,低着头,抠着床沿的边儿。
“你这孩子,咋回事?”苏晚晚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几度,“你不是一向很懂事吗?我不在家,你这个当哥哥的,总得做饭给弟弟妹妹吃吧?他们饿坏了怎么办?”
陈冬生紧紧咬着后槽牙,下巴绷得紧紧的。
“妈,不是哥哥不做饭。”陈小霞从炕上爬起来,“是……是周叔叔给我们送煎饼来了。”
“煎饼?”苏晚晚愣了一下,脑子有点转不过弯。
周卫东?
他怎么会来给他们送煎饼?
陈小霞点点头,“可香了,我和弟弟妹妹都吃了好多呢!”
苏晚晚这才明白过来,缓缓蹲下身。
“冬生,对不起。”她放低声音,伸手想摸摸他的头,“妈不知道,错怪你了。”
陈冬生却猛地抬起头,躲开了她的手,眼睛红红的,像只受伤的小狼崽。
“你不是喜欢周卫东么?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刺。
“你们都喜欢他!喜欢他做的煎饼,喜欢他的屋子,那你跟他睡去吧!还回来干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