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昭昭歪靠在软榻上,一边吧唧嘴吃的正欢,一边看着陆时至埋头批奏折。
于力行来来回回跑了几趟,又给窦昭昭端了碗甜汤来。
而真正的主子,陆时至抽空看上窦昭昭一眼,看着她吃的两腮骨气的傻样子忍不住埋汰道:“方才正经饭菜不吃,这会儿饿了要吃零嘴了?”
陆时至这个皇帝显然不是这么好当的,即便在外狩猎,可皇宫的奏折还是每日快马送来,当日的奏折,绝不会过夜。
窦昭昭从善如流地搬出肚子里的免死金牌,“哪里是臣妾要吃,吃肚子里这个不省心的嘴馋呢。”
“……好好好。”陆时至还能说什么,只能点头附和,最多调笑一句,“好在朕富有四海,否则真要叫你吃穷了去。”
窦昭昭轻哼一声,甩过头不理他了。
许是因为窦昭昭怀着身孕,陆时至接连几日都陪着她,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。
窦昭昭起初还是挺高兴的,陆时至的态度也能让她在朝臣中的地位水涨船高。
可接连这么几天,窦昭昭做什么,旁边都有这么一道视线,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的看着她,她就有些不自在了。
这日一早,窦昭昭在榻上打了个滚,转头见陆时至还抱着她,一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,忍不住道:“陛下怎么睡到这个时辰?”
陆时至垂眸,眼睛上下一扫,意思很明白。
你自己还睡着呢,怎么好意思说他?
窦昭昭看懂了,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,小手又挪到了自己弧度微不可见的肚子上,“不是臣妾……”
不等她说完,陆时至先接话了,“是你肚子里的调皮鬼想睡。”
窦昭昭被抢了台词,只能谴责地盯着陆时至瞧。
陆时至捏了捏着她的鼻尖,凑近了几分,“回头若是生了个混世大魔王出来,定然就是被你念出来的。”
窦昭昭被他说的瞪大了眼睛,她是信这个的,可气氛到这了,窦昭昭也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臣妾才不信!”
陆时至挑眉不语,调笑的意味十足。
窦昭昭不与他纠缠,想起了旁的,一转眼就变了脸色,软软地贴近了陆时至的胸膛,“陛下起吧。”
陆时至微微偏头,哼出一个疑惑的单音,“嗯?”
窦昭昭拿出魅惑君王的架势,细白的手指戳了戳陆时至的柔韧又鼓鼓囊囊的胸肌,“陛下不是答应过给臣妾打一个虎皮大氅吗?”
陆时至这才想起来,轻轻“哦”了一声,说实话,美人在怀、软榻暖烘烘的,如此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舒适自在,他不大想动。
可低头,对上某人忽闪忽闪、满是期待的大眼睛,陆时至深深叹了口气,没法子,自己惯的,宠着吧。
陆时至没有说话,劲腰一挺,掀身而起,往屏风外走,“于力行,替朕更衣。”
果不其然,后头传来窦昭昭喜滋滋地笑声。
陆时至回头,十分没有气势地瞪了她一眼,话到嘴边,变成了关心,“好好待着,双身子的人了,不许胡闹。”
窦昭昭点头如捣蒜,极力做出一脸乖巧模样,“臣妾和孩子都等着陛下的虎皮大氅呢。”
陆时至低低笑了两声,很快穿好了束袖劲装,手持弯弓,掀帘而去。
门帘合上,窦昭昭脸上的天真和娇憨尽数褪去,收敛笑容,看向念一,“去请娄大人相见。”
念一点头,帐内也迅速忙活起来,彩兰服侍着窦昭昭梳妆,借口想散散心,避开了跟着的侍从和护卫们。
不多时,在树林一角的湖边见到了早早候着此处的娄大人,而他的身还站着一人,窦昭昭依稀认出了,是乔婕妤的父亲,出身吏部的乔大人。
二人远远屈膝跪下,“珍妃娘娘金安,贺珍妃娘娘大喜。”
窦昭昭轻轻挥手,行至湖畔,“娄大人公务繁忙,本宫没有叨扰吧?”
“回珍妃娘娘话,会试已然发榜,一应事务都已办妥,只待陛下回京钦定殿选的题目。”娄大人毕恭毕敬答话,腰杆都没直起来过,“乔大人有几句话要回禀娘娘,微臣见他有心,便将人带来了。”
窦昭昭轻扫了二人一眼,心里清楚,这是二人彻底向自己投诚的意思。
从前这二人虽然向她透过消息,但也只是涉及宗家和她的事,可从来没有把朝堂上的事拿出来说。
“乔大人且说便是。”窦昭昭笑的亲厚。
乔大人连忙拱手道:“回禀娘娘,张丞相势力愈盛,这阵子,朝中借着指责宗皇后,提起另立贤后的呼声也渐渐起来了。”
“还有一伙人,为了讨好张家,竟不要命的拿您是宗府义女的事说三道四……”乔大人一边说,一边小心观察窦昭昭的神色,见窦昭昭面色如常才继续道:“不止如此,那些一叶障目的市井书生还拿陛下设立女医署的事,攻讦背后定是奸妃蛊惑,实在胆大包天。”
“她倒是看得通透。”窦昭昭冷笑一声。
张贵妃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,即便什么证据都没有,但众口铄金,根本由不得窦昭昭分辨。
乔大人连忙道:“娘娘放心,微臣一定想法子为娘娘正名……”
窦昭昭却轻轻一摇头,“不要紧。”
二人愕然抬头,乔大人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道:“事关娘娘声名,娘娘切不可轻视呀。”
立后立贤,值此张贵妃和窦昭昭两强相争的要紧关头,可是半点疏忽不得的。
窦昭昭神情坚定,淡淡重复道:“不要紧。”
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下,窦昭昭不紧不慢道:“后宫之争,输赢从来不在女人之中,而在前朝风云变化。”